叙情诗 05
姜丹尼尔 X 朴志训
第五章 斯莱特林的新英雄
等到他们坐上霍格莫德车站的马车时，大约已经有半个霍格沃茨的学生知道朴志训被伊莎贝拉给啄了。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种事也能传播的那么快？”朴志训捂着脑袋愤愤地看向赖冠霖：“行吧，伊莎贝拉成名之路第一步，拿我开刀，起码得有半年我都会是大家口中不自量力招惹神奇动物的蠢货形象了，行吧！”
而对于他这番指控，赖冠霖明显没有听进去，他抱着伊莎贝拉的鹤脖子激动不已：“你是不是要红了？你是不是要红了伊莎贝拉？”
朴志训气得正准备上去拿斗篷蒙住赖冠霖脑袋狠揍一顿，伊莎贝拉朝他投去警告一瞥，他只得打消教训赖冠霖的念头，老老实实回去坐好。毕竟他和姜丹尼尔加起来再乘以二可能都不够伊莎贝拉一顿的，想到这里朴志训又觉得自己挨了伊莎贝拉一嘴还能活蹦乱跳，实在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霍格沃茨城堡里布置得金碧辉煌，他们绕到斯莱特林院的长桌旁落座。朴志训忍不住两只眼皮打起架来，他知道接下来是冗长无趣的新生分院仪式，往往得熬过这个仪式他们才能开饭。
分院帽花了一年时间想出来的新歌变成了他的催眠曲，可斯莱特林的院长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朴志训不得不强打着精神为每一个分到斯莱特林的新生鼓掌，有两次他把握错了时机，还将掌声错送给了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
“忍一忍，快结束了。”
姜丹尼尔的低语把朴志训从礼堂火把和蜡烛营造出的舒适倦意中拉出来，手心里不知何时被多塞进了两块巧克力。姜丹尼尔总是随身带着糖果一类哄小孩的玩意儿，他自己反而对甜食没外人想象中地感兴趣。
于是朴志训沉下脑袋，就手扯住姜丹尼尔袍子的袖口作为支撑点，好让他游刃有余地打瞌睡。
一切照旧风平浪静，好像几小时前列车上的尴尬统统没
有发生过。
姜丹尼尔是吻了他，但是亲密的兄弟举动作为解释足够合理，要是自己还耿耿于怀些什么就太过于矫情了不是吗。朴志训哈欠连天的时候也没忘记思考头等重要问题，虽然他忽略了审视自身这一环，他本来就是过于敏感的孩子。
分院仪式结束后，连校长都懒得再做多余的致辞。面前原本空空如也的碟子堆满了食物，朴志训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浓汤，和他们隔着一个桌子的格兰芬多那边，赖冠霖正在狼吞虎咽一整块牛排，这两个人好像铁了心要就谁吃相更狼狈这件事分个高下。只有他俩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食欲，姜丹尼尔盘子里的吃食丝毫未动，注意到这点，朴志训咀嚼馅饼的速率逐渐放缓。他不知道姜丹尼尔是出了什么问题，算来他们从上车那刻有十个小时左右没有进食了，晚餐几乎是他们今天唯一的一顿饱饭——并且姜丹尼尔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这没法叫朴志训不担心。
“你的馅饼里是不是有虾？”他探过脑袋去：“我和你换吧，我的是牛肉馅饼。”
姜丹尼尔没空理会朴志训，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他正襟危坐盯了半天的却是坐在赖冠霖身旁的格兰芬多。那人朴志训略有耳闻，是赖冠霖同院的朋友裴珍映，平日里只是躲在赖冠霖身旁，内向寡言不爱出风头，此时注意到了斯莱特林兄弟俩同时向他投去审视和疑惑的目光，变得更加扭扭捏捏不自在起来。
直到大家都吃饱喝足，盘子也重新变回干干净净的状态后，姜丹尼尔才把注意力从裴珍映那里收回。朴志训很想打听个一清二楚，可姜丹尼尔仿佛早就料到他的心思，赶在他前面开口告诫：“离他远一点。”
“什么？”
“你离赖冠霖远一点。”尚未有合理解释证实猜测的姜丹尼尔显得略有些烦躁：“他身边不太安全。”
“你是指他带伊莎贝拉来吗，可是赖冠霖说伊莎贝拉要跟着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教授一起......”
“各位，下面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还没等朴志训说完，就被校长洪亮的声音打断：“我向在座的各位保证，今年将是你们在霍格沃茨度过的最值得纪念，同时也最精彩的一年——”
“和伊莎贝拉没有关系。”姜丹尼尔别过头去：“总之在我弄清怎么回事之前，你离他有多远是多远。”
“时隔几十年之后，我很高兴能看到霍格沃茨再一次举办如此盛大的活动——”
如果姜丹尼尔自己不想说，那是怎样都套不出他的话来的，这点朴志训相当明白。
“我们和魔法部几乎上半年一直都在为此忙碌地准备着，我们相信把三强争霸赛再度请到霍格沃茨来是项明智不过决定——”
底下立刻爆发出阵阵欢呼和惊叹，校长看来对学生们的反应很是满意：“另外两所学校，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将于近日抵达霍格沃茨，每所学校都要派出一名勇士参赛，在此我真诚地希望霍格沃茨年满十七岁的学生们，对，年满十七岁，这是参赛的基础前提。希望在你们之中，能诞生一位足以代表霍格沃茨的勇士来赢得三强争霸赛的奖杯——”
姜丹尼尔和朴志训总算知晓朴先生暑假时频频暗示他们的谜底了，只存在于校园传奇故事中的三强争霸赛即将重现眼前，这使两个年轻人都很激动，激动的恐怕还不止他们二人。朴志训的同学们纷纷对年满十七岁才能参赛这点表达了不满，而另外几个院的学生又为谁该代表霍格沃茨参赛议论纷纷。
“最后选出的肯定是七年级的学生。”
“我也这么认为，无论如何，七年级的人最保险。”
“会是我们院吗？”
“要么是格兰芬多，要么是斯莱特林。”
参赛者会是谁呢？
朴志训也兴奋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始终挖掘不到符合自己理想的人选。正巧拉文克劳的级长（姜丹尼尔的朋友，级长之间的友谊）邕圣祐晚宴散场后来找姜丹尼尔闲聊，这倒是给了朴志训灵感：“我说，圣祐你不如去试试吧？”
“我？试什么？”邕圣祐一头雾水。
“三强争霸赛啊，我听说赢的人有一千金加隆，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邕圣祐一副消受不起的表情：“你是不是没认真听校长讲话？（朴志训：“谁会认真听校长讲话啊？”）三强争霸赛又不是魁地奇比赛，这个比赛必须年满十七岁才能参加的根本原因就是比赛项目危险指数极高，过去几百年里在比赛中丧命的人不计其数，就算今年做足了安全措施还是没法保证参赛者完全没有生命危险，你知道我是个多惜命的人，我对这玩意儿一点兴趣没有。”
“哎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你这么优秀的人比较符合霍格沃茨的学校形象。”
“少来了你。”对于朴志训的马屁邕圣祐不为所动：“我们
认识这么多年，没见你舍得夸我几次，你怎么不去怂恿你们斯莱特林的招牌参赛？”
“斯莱特林的招牌”是姜丹尼尔流传在霍格沃茨的美称，朴志训向来听一次得意一次：“哪里能什么好事都落在我们院的头上呀。”
而且不是你自己都说了有生命危险了，还明知故问。
“要不志训你去替学校争光吧，我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能蒙混过关伪装成十七岁的方法......”
“胡说八道。”走在最里侧半天没吭声的姜丹尼尔终于发话阻止了死党不靠谱的出谋划策：“他才十六，你想让他去送死啊？”
"丹尼尔！"
没空理会在那儿阴阳怪气"啧啧啧"的邕圣祐，迎面而来的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队长抢先一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上次商量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正准备找个机会和他说。"姜丹尼尔把朴志训推到队长跟前:"我觉得他完全没有问题。"
对于满脸不明所以的朴志训，队长贴心地做出解释:"哦是这样的，暑假里丹尼尔给我写了信过去，推荐你进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队，接替他找球手的位置。"
"我不干。"
几乎一秒都没有多犹豫，朴志训当机立断地否决了队长的提议。
姜丹尼尔似乎没有在意他的反抗，自顾自地接着和队长安排事宜:"后天该是球队这学期的第一场训练了，到时候我带着他过去。"
这里没有朴志训说话的份儿，等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朴志训才有机会提出申诉:"我不去，我绝对不会去的。"
"为什么是我？我都好几年没怎么骑过飞天扫帚了，你
明明可以在院里挑一个更合适的人选接替你。至少，至少总该是更热爱魁地奇的人吧？"
"你不喜欢魁地奇吗。"
姜丹尼尔停下脚步:"斯莱特林的每一个人我都认真地考虑过。"
"我把找球手的位置交给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而是我思来想去，整个斯莱特林应该没有比你更热爱魁地奇这项运动的人了，包括我。"
"不。"朴志训轻声说:"那不是我，找球手也不应该是我，那是你的球队和你的位置，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姜丹尼尔突然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露出严肃而急切的神情:"你听好了，我现在要你必须好好考虑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然后牢牢抓住它，不要受任何人的干扰做决定，我也不行，听明白了吗？"
"不要为谁着想，我不希望你为任何人着想，谁都不值得你这样。"
又是一个翻来覆去彻夜难眠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朴志训被飞行课老师，同时也是负责斯莱特林队训练的教授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他顶着难看无比的黑眼圈与鸡窝头，遭到教授好一番嫌弃。
"我们斯莱特林的学生不该这样邋邋遢遢的，朴志训先生。"
"真对不起，大概是我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我想你没睡个好觉的原因大概是为要不要进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烦恼吧。"头发花白的女士看人眼光依旧锐利:"而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解决你的烦恼。"
"让我想想你上次来我办公室是什么时候，哦，对了，你一年级刚入学不久的时候。我还教着你的飞行课，然后和你说希望你能加入斯莱特林队做找球手，结果倒是被你拒绝了。"
"希望上帝祝我好运，这次可不要再被拒绝了。"
教授话讲到这个份上，朴志训反而进退两难:"可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骑飞天扫帚了，教授，院里还有很多人比我擅长飞行得多。"
"我相信我的眼光，天赋是不会被埋没的。"
"说实话，我本来都要放弃再说服你的念头，丹尼尔先生来请求了我很多次，为了球队的未来应该和你谈谈之类的，果然是一家子的兄弟俩，讲话的方式也差不多。"
教授喝了口咖啡润喉:"事已至此，我认为你实在不该继续浪费他的良苦用心。"
球队的第一场训练遇上了好天气，魁地奇球场中央斯莱特林队正认真接受队长训话。队长隆重地介绍了朴志训，好像他已经正式成为了球队一份子。
"丹尼尔介绍来的人总之是不会错的。"
"呃，好吧，我尽量，说好了我只是试一试，毕竟我还没有考虑清楚……"
队里用的多是光轮系列，提供给朴志训试用的这把光轮2000也不例外。这是把不赖的飞天扫帚，绕场一周，加速升空，急下降和急转弯，朴志训和它配合得很好，他渐渐进入状态兴奋起来，久违了的体验。
看台空荡荡的，除了飞行课教授和姜丹尼尔之外一个人
也没有。教授对朴志训的表现十分赞赏:"我就说了我的眼光不错。"
"他天生就是这块料，您和我都清楚不过。"
"是，可是我也没那么遗憾，丹尼尔先生。"教授自豪地拍拍姜丹尼尔的肩膀:"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失手就是没有在你一年级的时候挑中你，要不是你弟弟拒绝我后向我大力推荐你，斯莱特林这几年可能真的要和一位优秀的找球手擦肩而过。"
那边朴志训已经开始练习应对躲避游走球了，他熟练的架势完全不像个新手。姜丹尼尔端详着这一切，回应教授:"您也知道天赋和拼命不是一回事。"
"说起来，我也教过你们俩的父母。可能谁见了你都会说你和你爸爸真是像极了，你和他最大的不同是，你父亲可能也就只有在魁地奇上有那么点过人的天赋罢了。"
"是啊。"姜丹尼尔说:"这方面我随了我妈妈。"
"但是最后你还是做的很好对不对？只不过比起你履历表上的其他成绩，在球队的这几年是要辛苦多了，至少要克服恐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姜丹尼尔张着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训练的最后一项，要把金色飞贼放出来了。姜丹尼尔却突然跳下看台，和队长示意:"借我你的扫帚！"
停在低空中的朴志训隐约猜到了姜丹尼尔要干什么，他甚至来不及阻止队长把扫帚给他，那是他不愿意面对的场景。直到姜丹尼尔骑着扫帚升到了和他同样的高度，
朴志训的心随之沉到谷底。
他不知道姜丹尼尔为什么要这样做。
"把金色飞贼放出来。"姜丹尼尔命令道。
带着翅膀的小金属球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朴志训伏在扫帚上缓缓升空，他看见金色飞贼就在看台的边缘，他想去抓住它，可是姜丹尼尔比他更快地拦在自己面前，几乎是赌住了自己的去路。
然而金色飞贼又不见了，朴志训再注意到它时发现它正在草坪上乱滚，而经验丰富的姜丹尼尔敏锐程度比他强得多，已经先于他加速朝金色飞贼而去了。
在飞天扫帚型号相同的情况下，要做到比对方的最快速度还快才行。
于是朴志训没有紧追着姜丹尼尔的脚步，而是径直加速升空，几乎已经到了一个难以掌控的高度。他双脚夹住扫帚的尾端，弓起身子，从自己能掌控的最高点急速俯冲而下，张开双臂——
靠近金色飞贼的姜丹尼尔听见队友们的惊呼回头瞧去，朴志训像一颗危险的彗星般从天而降，那是他自己这么多年的魁地奇生涯几乎从未近距离接触过的高度。
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他想。
金色飞贼被朴志训抓在手心，无力地扑棱着翅膀。扫帚载着他升回半空，底下的教授和队友为他鼓起了掌，他们见证了斯莱特林队新的英雄诞生。
旧的英雄要何去何从呢。
姜丹尼尔躺在草坪上，一如去年魁地奇决赛他从飞天扫帚坠落的场景，只不过朴志训换了个角度观看这一幕，故事的主人公好像变得愈发渺小。
将他从低空撞落的人不就是你吗，你这时候又做什么流泪呢。
"我不干，我退出了。"
朴志训在更衣室里把扫帚还给姜丹尼尔，这次他说什么自己也不会同意:"我做不到。"
姜丹尼尔脱下脏兮兮的袍子:"这不由你决定，队里还有教授都说你的表现无懈可击。"
"我不会加入球队的！"
"你必须来。"姜丹尼尔的口气不容置疑:"没得商量，你必须来做找球手。"
"我不想还不行吗？"
"你到底在推辞什么？"姜丹尼尔把朴志训推到更衣间的储物柜上:"和我说说看。"
要让朴志训说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比登天还难，他只有支支吾吾地回答:"这是你的球队，我不能……"
"可是你比我做的好。"
"球队需要做的好的人。"
"我算什么呢，志训。"他的手抚上朴志训的头顶:"我只不过是被你打败的人，你没有必要顾虑我。"
"我不希望你为了任何人放弃你真正热爱的东西。"
不是的。
朴志训想去抓住姜丹尼尔的衣角，好让他不要头也不回地离开。
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热爱，我没法用热爱当理由亲手把我的星星拽下夜空。
不是的，我有永远也无法超越的人。
是无法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超越的人。
我只想躲在以他为名的阴云下，看不见太阳也不要紧，能被他倾泻的这场大雨淋湿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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