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椒奶盐芝士

Pride(二)

姜丹尼尔 X 朴志训

奥利维亚从洗手间探出头,手上挂了两条花花绿绿的女式文胸,她挑了挑眉,戏谑地问:"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卡洛琳的尺寸。"

姜丹尼尔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起身,盯着那团玩意儿努力回想这到底是前天大前天还是上周末的遗留物品,主人是金发还是黑发,于是信口胡诌:"卡洛琳?没准是佩妮的……"

"你家里应该设一个失物招领处,方便全多伦多的妞们来这找女士内衣。"奥利维亚弯腰换鞋子:"我得走了,最近马修教练的心情不太好,俱乐部的人都被他骂过。"

姜丹尼尔敏锐地捕捉到奥利维亚话里的关键词,晃晃脑袋逐渐清醒:"对了,你们俱乐部那个韩国人,你有他的手机号吗。"

"你说朴,我没有,他不太和我们来往,你怎么会想起来问他?"

"哦,那个,我父母想认识更多在这里的韩国人,呃他们可能是想搞个韩裔互助会之类的……"

女生来回打量姜丹尼尔,一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的表情:"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明天见。"

门嘭地关上,姜丹尼尔重新瘫回被窝。

甫一闭上眼,那天晚上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倒带来回,黑夜里朴志训的眼睛化作璀璨耀眼的琉璃世界,自己的倒影挂在他的瞳仁里,和车内昏黄的光线结伴欢呼雀跃地跳进去,碎成星星点点的霓虹。

眼睛的主人只是怯生生地看着他,亲吻留下的水渍浮在眼角,显而易见的不解与惶恐,还有蔓延开来的少年羞涩。姜丹尼尔知道自己得逞了,和他在冰球场上的胜利一样,他没有输过。

于是他睡的心满意足,这个梦做的很有实感。

直到朴志训在家门口把他摇醒,他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儿。他早知道那家速食店是途径俱乐部的必经之路,原本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遇到朴志训,只是酒劲上来一时兴起,谁知道三瓶威士忌换来的是这么妙不可言的体会,酒精的确是好东西。

朴志训逃的飞快,姜丹尼尔东倒西歪地想去拉住朴志训,奈何醉意没全消退,摔了个结实。他呲牙咧嘴地看着朴志训的背影,没头没脑地想到个不那么合适的比喻,十二点后丢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他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躺在水泥路中央哈哈大笑。

笑声太过放肆,引得前头的朴志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姜丹尼尔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果然是喝的不省人事了吧,果然是喝醉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才会亲自己的吧。

朴志训摸摸眼睛,眼睑皮肤还湿漉漉的,他心里如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沙砾,被那股不请自来嚣张的风吹过,沙砾不安分地滚来滚去,滚的一颗心酥酥麻麻。

他扯下围巾,秋天也会有燥热的时候,也会有的,都是天气的错。

可接下来的日程不允许朴志训为一个吻纠结,他要加紧训练为接下来加拿大的全国锦标赛做准备,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成人组的比赛。俱乐部并不会把宝押在他身上,但朴志训清楚,这是他成年后迎来的第一个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个机会,这么多年,好和不好,也许都会有结果。

必须硬着头皮上阵,无从选择。

他始终是俱乐部最勤奋的选手,连续几个小时的练习后,朴志训趴在冰场旁调整状态,重新抬头却瞧见了不速之客。

姜丹尼尔双手插兜站在冰场外面,仰起下巴冲自己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他怎么进来的?朴志训来不及擦去头上的汗,目光不敢再往姜丹尼尔的方向过多停留,强迫自己专心练习。他滑到冰场的另一头,一个后内点冰做完,朴志训长出一口气,忍不住暼向场外人,姜丹尼尔正饶有兴致地观摩自己的练习全程。于是18岁的少年争强好胜的心气占了上风,他略有耳闻隔壁冰球队对花滑选手的调侃,仿佛是为了谁出口恶气,较足劲想使出浑身解数,要看是吗,那就好好给我看着。

阿克塞尔跳一直是朴志训的弱项,然而今天的3A从起刃到落冰难得地稳,完全是几个月来发挥最好的一次。

成就感带来的欣喜袭上心头,朴志训拍拍胸口,如释重负地咧开嘴,他下意识地环顾冰场四周,教练忙着指导别的选手没空表扬他,只有不请自来的姜丹尼尔,笑意比他自己还浓的多。

朴志训顿时觉得自己幼稚到家了,无论是俱乐部亦或是花滑世界都不需要他这个毛头小子代表出头,偶尔一回的优秀也没人鼓励。又回想起那晚堪称事故的吻,他红着脸去偷偷窥探姜丹尼尔的神情,有点丢人吧,也许在他看来。

姜丹尼尔漫不经心抬起手腕,掌心朝上,贴近唇边快速亲了一口,随即将吻过的那只手按住自己的眼睛,口型在说:

"做得好。"

朴志训的世界在天旋地转,见鬼的思考能力轰然倒塌,始作俑者姜丹尼尔几秒钟就摧毁了他的诺亚方舟。

他不知道哪根弦搭错,滑到姜丹尼尔面前,盯着冰面假装自己和他毫无关系:"奥利维亚还没有训练完,你过几个小时再找她吧。"

"我不找奥利维亚,"姜丹尼尔歪着脑袋:"我找你,朴志训。"

那天晚上是不要命了才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我请你喝咖啡吧,小朋友。"

"我不喝。"

姜丹尼尔已经追在后面跟了朴志训一条街。

两个人隔了一米远,朴志训不得不停下来再次强调:"我不喝咖啡,再见。"

"那吃冰激凌吗?"

"不吃。"

"那想吃热狗吗。"

"不想。"

"那想要我吻你吗。"

朴志训险些撞上面前的电线杆。

又来了,毫无恋爱经验的朴志训根本无法应付眼前的加拿大猎手,他涨红了脸,提不起抬头直视姜丹尼尔的勇气:"那你该去找奥利维亚,我不想和她的新男友扯上关系,这会很麻烦,所以,请不要开玩笑了。"

惊讶的人换做姜丹尼尔:"奥利维亚的新男友?谁告诉你的?"

"就算我和她接过吻或者做过更多的事情,也不能说我们就是恋爱关系,充其量是各取所需罢了。"姜丹尼尔一步步靠近,弯下腰趴在朴志训耳边:"而且小朋友,我也吻过你。"

"别叫我小朋友。"朴志训抱着包别开身子:"我已经18岁了,我……"

惊慌失措的表情与眼神,和上次的夜晚尽数相似,对于姜丹尼尔来说更像个召唤信号。

"18岁了啊,"姜丹尼尔故作沉思:"你看,就像鹿的妈妈教小鹿走路一样,"

"总得有人教你怎么当个大人,对不对?"

"非常不巧,上帝给你派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一派胡言歪理邪说上帝要拿圣经砸死你了。

事实上是,18岁的朴志训被23岁的姜丹尼尔唬住了。

姜丹尼尔这个图谋不轨的大人。

他扫视朴志训涨红的脸,还有颤抖的睫毛和晃动的瞳孔,眼眸波光粼粼,总觉得只要自己推波助澜,就会有名为眼泪的果汁溢出来。

姜丹尼尔第二次吻了朴志训的眼睛。

"我下周有场比赛,你可以过来。"他把票塞进朴志训口袋:"要是我赢了,就再让我亲一次。"

比赛那天枫叶队的主场照旧挤满了人,变成了易爆炸的沙丁鱼罐头。

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比赛,姜丹尼尔眯起眼,环视身后的观众席,嘴里念着他名字尖叫的女粉丝们,脸上贴着枫叶队标志的球迷,穿着队服的一家三口,形形色色。

朴志训不在这里,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俱乐部练习才对。

谈不上多失望——好吧,失望,失望了,行了吧?

姜丹尼尔嘀嘀咕咕骂了句脏话,看对面队伍的不顺眼度高度上升。

他不甘心地拿起球刀起身上场,发誓最后一次回头看观众席,再找不到朴志训的影子,今天就要做好打上一架的准备。

黑色连帽衫,帽子压的很低,遮住大半个脸,躲在最后一排靠近安全出口的阴影里,被前方情绪高昂的观众挡住,看上去完全是刻意不想被发现才没按票上的写的去前排入座。

他还是来了。

姜丹尼尔由阴转晴,揪住队友挨个击掌。

朴志训人生头回看冰球比赛,他好像稍微开始理解加拿大人为什么对这项运动爱的死去活来,现场亲身体会的刺激观感完全不是电视转播所能比拟的。简直是之于花样滑冰另一个极端的存在,姜丹尼尔在冰场上任何一次冲撞,进攻,射门,都调动着朴志训的腺上激素飙升,搞得他几次差点在得分时和身边的狂热粉丝一同蹦起来。

没有悬念,枫叶队赢的轻轻松松,主要得分手姜丹尼尔也顺理成章成为整场比赛的灵魂人物,他摘下头盔,想看清朴志训有没有混在欢呼的人群里,只不过他扑了个空。

他是在散场后的球馆门口找到孤零零的朴志训的。

"我今天赢了,"姜丹尼尔装模作样:"赢的很辛苦,需要奖励。"

朴志训记得他所谓的"奖励"是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他得在此之前问个明白。

"你那天说的话,意思是,"

"我们就像奥利维亚和你一样吗。"

朴志训突然开口。

"就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吗。"

姜丹尼尔凑到跟前捏捏他的脸:"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18岁的朴志训除了花滑,还没有对别的什么产生过贪恋。

细数人生中极少数几个令他回味良久的瞬间,第一次踩在冰刀上,第一次完成阿克塞尔跳,凌晨车内的第一个吻。

欲望在心底纵横漫布地无声滋长。

朴志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要奖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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